飄洋過海來到這兒,是為尋訪一座擁有千年歷史的古蹟,紅磚砌成的建築物,與裡頭的木製傢俱顯得分外的和諧,那淡淡的檜木香,將我吸引至了那間位於最偏僻角落的房間裡。

 

這房間並不像其他間滿是富麗堂皇,只有一張紅檜製成的圓桌及幾張圓椅。而那只花瓶,它獨自地站在玻璃櫃中,那流線的體態,使我的雙腳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,停在前面,想要揭開它的神祕面紗。

 

出塞,瓶身唯一的詞。那是一位美人被送去和番的圖像,女子臉上的憂愁,竟與瓷器所散發出的光芒有幾分神似,淡淡的藍帶點憂鬱。漸漸的,那但藍轉為海水般的蔚藍,散發著夢幻般的顏色,彷彿引導著我的魂魄,進入了一個奇幻國度裡……

 

紅色的轎子中有一位公主,想必那正是新娘吧!但轎子中卻有種聲音傳了出來,悲涼又淒厲,節奏漸漸轉急,聲音越趨大聲,細長的手指在弦上來回跳躍撥動。剎那,弦斷,那尖銳卻悅耳的琴聲,仍迴盪在峽谷之中。

  

有種感覺湧上了心頭,畏懼?不,似乎不是。那種感覺是一點憤怒但帶著萬般無奈,所有的處境與不幸只能留予輕輕的嘆息,因為再多的抱怨換能來的,仍是一場空。

 

我悄悄的溜進那紅轎裡,深怕嚇著了她,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,而她似乎領會了我的意思,驚恐與狐疑的表情立即換上原本的平靜。那柔順烏黑的長髮,深邃的雙眸,有種猜不透的感覺,但她微微上揚的嘴角才是最吸引人之處。

 

我的心,亦被她勾動著,毋須任何言語,只要四眼相望,便能心神領會,世間尚能尋得這樣的女子有多少?但她,畢竟是個即將出嫁的公主,而我,只是個窮書生,這段為美的邂逅只能所在彼此的心中,不允許他人發現。

 

不被允許的愛,是煎熬痛苦的,多少的情感只能隨風吹去,徒留身心疲憊。也許,應該讓「死別」來終結一切的思緒與情感。死後的魂,化做蝴蝶,飛向那遠而不清的山谷之中。生前的緣分,就像斷了線的風箏,再也追不回來了……

 

「死了,就醒了。」托爾斯泰曾藉「戰爭與和平」說過。周遭的場景突然又變回了那個房間,而我還杵在方才的櫥櫃前。我努力說服自己,那一切只是一場夢,但那如此真實的感覺,卻又令我不禁懷疑起來。我醒著還是現在才是夢

 

仔細一瞧青花瓷上的女子,我愣了愣,那眼神透露出的哀傷,那微微上嚴的嘴角,不正與紅轎中的公主是同一人嗎?

 

也許,前世的我就是那位書生,那段無疾而終的情,其實是生生世世,不斷的延續下去。緣分,並不是斷了線的風箏,只是那條細白的棉線如今變作透明罷了。或許這只是個開端,是我和她浮光掠影的邂逅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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