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年,在那個貧富不均的大環境裏,我的便當經常裝著齒頰生香的荷包蛋和香腸,但部分同學在家境不允許的情況下,連個美味誘人的午餐都算奢求。我前座同學即是如此,飯菜裏永遠是褐色條絲狀的豆棗及醃瓜,回想起當時情景,我他兩者截然不同。

 

每到中午時分,這個同學都會先從熱騰騰的便當裏翻攪出醃瓜之後,再若無其事地吃他的便當。醃瓜歷經蒸飯箱密悶翻熱後,有股酸臭味撲鼻而來,令人食嚥不舒服的醃漬味一直持續著。「可見他媽媽有多懶惰,竟然每天飯盒裏只有豆棗及醃瓜。」同學總是私底下議論著。為了顧及同學自尊,心中的不解及無奈不能表現出來,但這個同學在大家的印象裏,已經大打折扣。

 

某天放學,他第一次開口邀請我到家裏玩,雖心中百般不願意,卻不太好意思拒絕,最後因好奇心驅使下,我便拎著書包緩步前往,一探究竟。

 

隨著同學來到了坐落於邊陲地帶的小村莊。「媽,我帶朋友來了。」聽到同學興奮的聲音之後,房門打開了。他年邁的母親出現在門口。「我兒子的朋友來啦,讓我看看。」但是走出房門的同學母親,只是用手觸摸著門外的梁柱。原來她是視障人士。我感覺到一陣鼻酸,瞬間,內心一個字也擠不出來,愣住裹足不前。

 

作家張曉風〈母親的羽衣〉散文中有一段話:「有一天,她的羽衣不見了,她換上了人間的粗布,她已經決定做一個母親。」睹物思情懷,就會想起默默付出不求回報的母親,歌頌了母愛的偉大與無私。想想當時,如果沒有親自一窺虛實的好奇,怎知事實原來是如何的感觸傷情。同學的便當菜雖然每天如常都是豆棗及醃瓜,卻是眼睛看不到的母親,小心翼翼幫他裝盛的便當,那不只是一頓午餐,更是母親無痕的愛。

 

彈指之間,四十餘年飛逝而過,今日的我仍從事教職,嘴饞且懷念那樣熟悉的味道「阿母牌鐵便當」,暖漾備受寵愛的呵護,迄今仍迴盪腦海中揮之不去。可是母親在變老,漫長的歲月磨糙了她那白嫩的手,流逝的時光帶走了她那幾撮烏黑的髮絲,可是我對母親的愛仍然不變。讓我們去親吻母親的臉頰吧,大聲說出:「母親節快樂,媽媽我愛你。」

 

[講義雜誌 楊森永 2019.04.26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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