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寶寶睡,乖乖睡,睡在媽媽的胸前……」那沙啞的歌聲,輕輕的散發出溫馨的愛意;那動人的旋律,在腦海中迴盪著,餘音繞樑,那夜,我永遠也無法忘懷。爺爺彎曲佝僂的背影、粗糙的手掌,以及那不穩定的歌聲,深深地烙印在我的童年回憶中。那首歌,是我聽過最美麗、慈祥的歌。有了那沙啞不清的聲音點綴,將旋律顯得更為甜蜜。
記得當時,瘦小的爺爺已是位於花甲之年的高齡。他不肯聽父母的請求,執意要抱著無憂愁的我到處走動。儘管那身影顯得些許吃力,但他依然固執的說:「我來就可以了。」一旁的父母看到爺爺振振有詞的語氣,也不好多說什麼。爺爺抱著我,坐在木製的搖椅上,邊搖邊哼著那首溫暖的歌。
雖然對童年回憶不太清楚,但依稀猶記那首歌的旋律節奏,及爺爺輕聲的哼唱。據說,當時的我在爺爺充滿愛的歌聲下笑了呢!不過,這反而讓爺爺更得意了!不僅唱了一整個下午,甚至到了傍晚還是不肯喘口氣!是的,那晚,是我一生中最美的一晚,但同時,也是最後的一次,聽見那首歌的最後一次……。
之後,爺爺的病情日益惡化。每天我所見到的,就只是從他嘴裡咳出的紅色液體。爺爺不再用那雙充滿滄桑的手抱著我,不再搖擺著那木製的搖椅,不再露出慈祥的笑容,更不再哼唱那首只屬於他的搖籃曲。最終,在月白風清的夜裡,他沉睡了;也將永遠不再醒來。溫柔的歌聲,伴隨著時間的流逝,被埋在冷冰冰的木箱中。
相信有了那首歌的陪伴,爺爺在寒冷的地下,也能感到溫暖。那一首歌,是爺爺餽贈給我最棒的禮物,現在,我將它還給爺爺,讓爺爺不會感到孤單寂寞。小時候是他哼唱給我聽,而如今,換我哼唱給他聽。
「寶寶睡,乖乖睡,睡在媽媽的胸前……」,那沙啞的歌聲輕輕的哼唱著,送給躺在爺爺的胸懷中,最幸福的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