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種天,叫做下雨天。那是種令人煩躁,又悶又熱,然後會常常發呆的,漫長的一天。

 

但接著雨天後的第一個夜晚,卻會死死的吸引著人們,因為那晚的月會像夢工廠一樣彎彎的掛著,那晚的是會斗大的讓你眨不了眼;而那晚的人們,會有靠肩的望向天空,享受著這潮溼,卻飽合的溫馨與幸福。

 

尖叫聲插破了老舊公寓的祥和,風吹拉著皺黃的競選旗幟,路燈一如既往的黃,讓這兩後的天空,不再和藹,而是像極監獄天花板的斑駁髒亂。

 

在育美街。

 

尤老黑陡然躍起,雙腳架上褐紅的屋簷,手扳著橫過的電線,飛身群屋之上。彎月當空。

 

上吧。尤老黑跨著大步,有奔向育美街,雙手已彎起數十支的頭髮細夾──自從四十年前看到媽夾上頭髮的瞬間,我這生就離不開它。

 

尤老黑往前射了幾發,就算在這渾黑中,他仍看得清楚每一發擊中的目標,因為他在射出這一發時,己瞄準了下一發,縱然是飛蠅,也會被射得血穿。

 

來這鳥不生蛋的城市殺這小小毛頭,根本是浪費我尤老黑的時間。

 

他看向十幾屋子遠一起飛奔的年輕人,他到底是何方神聖?竟然會和我尤老黑一起被請到這殺那小毛頭,難道他就是那個天才。

 

尤老黑搖了搖頭,事心在腿上和手中的髮夾。這一切都不重要,我一定會三發內幹掉那傢,伙保持我永遠不滅的威名。

 

他蹬上電線桿,右腳勾著電線轉了轉躍下,左腳無聲無息的把滾在地上的鐵罐子壓扁。

 

育美街。

 

「小子,你自己出來吧!」尤老黑朝眼前無盡的黑暗叫著。這黑暗他已太熟悉了,就像家一樣,一點也恫嚇不了他,因為他已在這黑暗之中活了四十年。

 

「先生,有事嗎?」一個聲音從黑暗中傳出,那種不高不低,有禮貌到令人發寒的聲音。

 

但尤老黑半分都沒被影響。他看著跟他一樣來獵殺的年輕人,從屋頂奔到了街的另一頭,咧著嘴,笑說:「小子,你已經被包圍了。如果你還想多說些什麼的話,快講吧!」

 

「先生,我不懂你的意思。」那聲音說。

 

「小子,別再裝傻了,你比誰都還清楚你做了什麼。我是來收拾你的。」尤老黑打直了兩發頭髮夾,吹著尖銳的頭。

 

「呵呵。先生你還頗幽默的。」那聲音說,完整條育美街的街燈晝亮,尤老黑才看到那人背對著他,而那人面對著的,就是那年輕人。

 

「你不怕死嗎?」尤老黑咬緊了呀。

 

那人笑得更大聲了。「先生,我怕死了。」尤老黑感覺又多了條皺紋。「你應該也很怕吧……。」

 

那人轉過身來,尤老黑用餘光瞄到,對面那年輕人倒下的剎那。

 

血濺。薰香。

 

雨天後的夜晚,月彎彎的掛著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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